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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11月4日星期四

懷念李澤厚先生

著名哲學家李澤厚逝世 享年91歲



(香港文匯報訊) 綜合新京報及中新社報道,中國著名哲學家李澤厚在美國科羅拉多當地時間11月2日逝世,享年91周歲。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「美學熱」中,李澤厚被青年人尊為「精神導師」,在知識界極具影響力。

《美的歷程》勾畫中國美學史輪廓


李澤厚生於1930年,1954年畢業於北京大學哲學系,是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研究員、巴黎國際哲學院院士、美國科羅拉多學院榮譽人文學博士,德國圖賓根大學、美國密歇根大學、威斯康星大學等多所大學客座教授,主要從事中國近代思想史和哲學、美學研究,成果頗豐。他成名甚早,以重實踐、尚「人化」的「客觀性與社會性相統一」的美學觀卓然成家,著有《美的歷程》、《批判哲學的批判》、《論語今讀》、《哲學綱要》等。其中,《美的歷程》是李澤厚創作的文藝理論著作。作為一本廣義的中國美學史綱要,李澤厚在書裏從龍飛鳳舞的遠古圖騰,一直講到明清工藝,宏觀地描述了中華民族審美意識發生、形成和流變的歷程,為中國美學史勾畫了一個整體輪廓。

值得一提的是,1981年出版的《美的歷程》,十餘萬字薄薄一冊,卻一時「洛陽紙貴」。「八十年代的每個學生宿舍裏,總能翻檢出我的《美的歷程》。」他曾如此說道,不掩自豪。

「我沒有那麼多故事」 有四個「靜悄悄」

在學術領域,李澤厚是一位哲學大家。平時,他「率性而為」,但又十分謙虛低調。「我沒有那麼多故事,一生簡單平凡」,「書就是人,人就是書」。

他曾說過,自己有四個「靜悄悄」,包括「靜悄悄地寫」:一生從沒報過什麼計劃、項目、課題,出書或發表文章之前從不對人說;還有「靜悄悄地讀」,「我有一群靜悄悄的認真的讀者,這是我最高興的」。

他曾如此談論自己的作品,「我的書既沒宣傳,也沒炒作,書評也極少,批判倒是多,但仍有人靜悄悄地讀,這非常之好。我非常得意。」

另外兩個,則是「靜悄悄地活」、「靜悄悄地死」。在《中國哲學如何登場?--李澤厚2011年談話錄》中,他提到,近十年,自己的「三不」(不講演,不開會,不上電視)基本上執行了。

「我說過,對弟、妹,病重也不報,報病重有什麼意思?牽累別人掛念,幹嗎?靜悄悄地健康地活好,然後靜悄悄地迅速地死掉。」對待生死,他的態度極為豁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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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容簡介

當代中國著名思想家李澤厚先生的文章意蘊之深厚、情感之飽滿、文辭之清麗,一直以來備受學界稱頌。其深刻而新穎的思想,常常包裹在清新流麗的筆墨之中不脛而走,曾被讚譽為“當代梁啟超”。

《李澤厚散文集》【序】
人貴有自知之明。我自知並非作家,多年婉謝了一些朋友、學者如劉再復、柳鳴九、林建法以及一些出版社的盛情提議和邀約,堅持不出版什麼散文集。但這次卻居然放棄了這個堅持,連自己也沒想到,真非始料所及。這實在是拗不過楊斌、王煒燁、馬群林諸位的過分垂青,鍥而不捨地再三勸促,說學者也可以有“學術性散文”,特別是只通過一次電話還沒見過面的馬先生,非常認真非常積極地多次寄來多種編選目錄。然而,我始終不知道如何決定、如何編選是好,我也不知道什麼是“學術性散文”,於是,只好順水推舟,請馬群林先生代勞編選。

馬先生去年曾幫助我編輯了青島版的《人類學歷史本體論》,數年前還頗費心力編了一本我的《短章集》,我覺得難免有斷章取義的“語錄”之嫌,堅持不表態、不幹預、不審讀即表示完全不負責任。這次不同,我既同意,便應與馬先生商量討論,但我也只是勉力應對,匆促決定,確實是不能仔細思量、考慮、斟酌了。

例如,把我書籍中的序跋和正文中的某些段落、字句抽取選編或摘編出來,作為散文,收入此集,我雖然最後點頭稱是,但心中總覺不安不妥,因為那只是些理論觀念,特別是馬先生從各書中摘湊編撰而成文的那十多篇,好些出自對話,並非文章,根本談不上其為散文,儘管都經我看過,我也做了一些增刪修改,但如一些序跋、選編一樣,仍然並非散文,我也只能瞠目以對,無話好說,沒有什麼足夠的理由和辦法來分辯了:誰叫我“散文”寫得太少了呢,不湊上這些,便字數不足,無法成書,也辜負了編摘者費了不少心力的一番好意。而且,我那幾篇所謂“純”散文,也大多是熟人催稿,信筆塗鴉,雖有實情,仍欠文采,自己也不甚關注;至於馬先生的編後記,雖也經我看過,但並不完全同意;所有這些,自覺年歲已大,不想再多加思慮,就只好都由它去吧。

馬群林先生作為編選者,曾賜“尋求意義”作為書名,我雖未接受,但我這一生倒的確是在尋求意義:生命的意義、人生的意義以及其他一些事物的意義,發而為文章、論說,也是在尋求意義。我記得自己曾經說過,人生本無意義,但人又總要活著活下去,於是便總得去追尋、去接受、去發明某種意義,以支撐或證實自己的活,於是,尋求意義也就常常成了一個巨大而難解的問題。例如今天我這些文章、論說以及這本尋求意義的書的意義到底何在呢?一想,也似乎很不清楚了,於是,唯讀者品鑒批評是幸。

這裡既談到個人,似可順便提及一個問題,即我多次發現有好些關於我的流言、傳說,有好有壞,有美有醜,卻絕大部分,均為虛構。我不做自述,不願將諸多痛苦記憶和各種悔恨再次喚醒並存留,所以也堅決不支持為我作傳;我願更寧靜地走完這孤獨的人生旅程;但雖守生前,卻難保死後,也難免這些流言、傳說會作為材料。因之借此機會重申一次:除我生前認定的詩文、話語、史實、情況外,其餘包括親屬之所言說、友朋之所贊罵,均不足為信,宜審慎鑒別。我非常驚歎一些人想像豐富,甚至能編造出完全子虛烏有的事蹟,使我常得不虞之毀譽,毀固不樂意,譽也不敢當,因均不符事實。當然,毀譽由人,自知在我;身後是非,更無所謂。但即使如此,仍應對此生負責,乃做此聲明,如蒙注意,幸甚至焉。

此外,馬群林先生為此書插入圖片四張,以表鄙人“業績”和生活,與散文也無幹係,但我閱後仍生感慨:年華不再,去日苦多。雖初中便讀過“不假良史之辭,不托飛馳之勢,而聲名自傳于後”(曹丕)的名句,但我常說,聲名再大,一萬年也如塵土;何況我等如此渺末之名,瞬間即如灰燼。當然,所謂“三不朽”主要並不在個體聲名,乃在個體聲名作為範例也融沒其中而為人類獨有、世代承續擴展的文化心理結構的不朽,這或許也可作為某種人生意義之所在?家中懸有“睡醒方知乏,人衰不計年”之竹聯以頹齡自勉,下聯亦有“悟透不覺空”之意:萬年畢竟太久,此刻生存重要;雖世局變異但真理長存,願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。

此序。

李澤厚

2017年丁酉夏日於異域波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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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閱讀過李澤厚先生的幾部著作:《美學四講》、《中國古代思想史論》、《中國近代思想史論》。李的文字洗練,批判性思考,見解獨到。

2 則留言:

  1. 是的。中國特別的「七七級、七八級、七九級」入大學的人群中,許多人讀李澤厚的書。知名而內歛低調,留下思想財富而不以學者自居,不爭名爭利,真君子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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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澤厚先生,德才兼備,儒雅君子,令人緬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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